不太記得她的名字。這人如夢境般的模糊,微弱的小光投射於她臉孔,一頭渙散的長髮,陰影遮蔽了五官,記憶中她的顏色只有黑與白,沒有更鮮明的顏色,一切的事情像剛夢醒的清晰,逐漸的稀釋淡忘。

  總記得她的抽屜如亂葬崗,插滿不同的考卷與書本,書本的開口寫著灰灰的名字。每一天的早晨到學校,她的桌子必定笑口仰天倒於地,笑聲繚繞於周圍,一墓墓沒有尊嚴的散落;我沒見過她掉過一滴眼淚,默默的收拾,日復一日;窗外的陽光,從未直射過她的位子,永遠坐在最後的角落,邊陲、陰暗,長滿青苔的深處。十分鐘下課,總有人在她桌面踩踏,腳印堆疊在她的墓誌銘──「我受夠了!我想要殺……」青苔被這些腳印撥開,刀似乎還藏在綠蔭中;這些字不像一次被寫完,每一劃都深深刻著。有一次,一聲清脆的玻璃碎於地,突然她濕潤的眼睛成了勺子,滔滔不絕的搖起宣洩;從未見過她哭,這是第一次,這玻璃杯似乎對她相當重要,只是一旁人都樂壞了!從未見過如此情景。隔天早晨,我從門口略見微小遠方有著閃爍,她的桌旁還散落著細微的玻璃,愈近那閃光就愈剛強。我一直望著那處刺痛了我的眼睛。之後,她便沒再踏進這個教室。

  現在,也許有時會在夢裡相會,雖沒那麼清晰,至少讓我知道,那之後,同學你過得很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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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真的。

聽說在蓋起我們學校前,體育館旁的草地曾是一大片的亂葬崗,大都是日治時期遺留下的。我們學校的建築皆是灰色石子鋪砌而成的牆,面向草地的那一面,外型設計略微傾斜延伸,上頭屋簷垂直出的空間,頂多一個人可在陰影下躲去艷陽。

要往這片草皮,需要經過一條長廊,但非主要道路,所以也少人會在夜晚經過。垂直於這條長廊的走道是主要道路,由女生宿舍直達國中部教室區。我們的琴房就在這交界處。

琴房一二樓各有兩間,要到二樓的琴房則需從左側的樓梯上去。樓上除了我們會來練琴,幾乎不會再有他人來此,另外幾間空教室,似乎是報廢的實驗室,破碎的三角玻璃杯傾倒在坑坑疤疤黑色桌面,鎖在已銹許久的門閂後。二樓最大間的琴房是我們最常三五之人的待所,從窗戶探出去便是那塊草皮。它在樓梯上來的右方,直走到底是廁所,岔路右轉是連間對面教室區的拱橋,琴房便在左斜前方,對面就是報棄的實驗室。這裡沒有路燈,夜晚天氣好時,還有月光照路,下大雨時,就只剩下遠方籃球場上頭的聚光燈,微弱的橘黃殘影伴著雨滴折射。

這一天,烏雲籠罩一整個下午,晚上稀哩嘩啦的下起春時梅雨。我已習慣遠方傳來的燈光閃爍,深幽的橘光落在靠外頭的走道,溼答答的幾攤水愈來愈大。在大雨中彈著隔天要給老師驗收的曲子,音符隨著我手指跳動,一首送葬曲來來回回在黑白相交。沒多久,另外兩個人來到我琴房,我順手將門鎖起,不想再讓其他人進來。K走到窗邊瞧了一下外面雨勢,L與我則坐在鋼琴椅上玩起四手聯彈。我們順著雨勢的節奏快了起來,沒理會K在做甚麼。

 就在彈小二度時,K慌張的跑向我們,我們被她的驚恐停於這難聽的音律。

「妳幹嘛?」

「我......我看到有人影在體育館的屋簷。」

「蛤?妳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啊?」

「是真的......你看就知道。」

「真假!」我起身和L走到窗邊。

「亂講!妳是鬼片看太多喔。」

「你、們、快、看、那、塊、草、皮!」她又瞧了一眼窗外,抖得更加厲害。

「妳別亂嚇我們。我們還要繼續練琴耶!」我們兩無奈的無視她。

K後來璃窗戶很遠。我繼續練我明天要給老師聽的曲子。L則練起他的樂器。

十點多了,教室區自習的學生都回到宿舍,這一邊大概只剩我們三個。差不多也該收拾東西回到去。K依舊惶恐,不過比剛剛好些。

叩、叩、叩。琴房門響了。K臉色瞬間白了,上齒與下齒磨合更加明顯。

「誰?」我喊了一聲。但沒有人回應。

有三分鐘多沒有任何聲響,在它回我們前,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。

叩、叩、叩。門第二次敲響。K的臉黑了一半。

「誰?」我喊得更大聲。還是沒有回應。

L原在我後頭抓著我的手,但這一次他走出前來,小心翼翼墊著腳到門前。從來沒有這麼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聲。

唰。鎖開了。門把轉動,這一秒空氣中的氧氣沒有任何缺少,汗已蒸餾在額頭。

「快收一收回去啊!」警衛推開門說著。

我們呼了一聲,原來是警衛。我們開始對警衛抱怨,為什麼敲第一次時不回我們。

他只說了一句,我們便不敢再問下去:「我只敲一次啊!你們不是馬上就開門了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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欲黃昏的週末,東區來來往往人潮,根鞋在磁磚上叩叩聲,響徹頭尾街坊。人漸多了,有人開始在路頭擺起各式手機外殼、圍巾,叫賣聲更顯赫於六七十秒的小紅人。
叩、叩、叩……,大家不約而同的朝一棟大樓進去。一樓是繁華的精品店,燈光的亮麗,折射玻璃珠的閃爍,與外頭光鮮衣著的行人並無兩樣,確實是東區。多數人則繼續往二樓邁進,所有談話聲默默的沉於腳步聲下,似乎到了另一個世界──敦化誠品。
一望無際的書海,更是一望無際的人海。這時段確實是晚餐前的悠哉時光,來此偷閒想必不少,我便不是例外。站得人挺多,坐在地的也不少,卻幾盡無言談聲,所有人不可思議的著魔自己眼前之書。這間書店只有一層樓,說大不到,說小不小,剛好可填足這些人味蕾。坐著的人,在不影響走道之餘,有人盤坐,也有曲膝靠櫃而席,有縫隙位子則往縫隙塞入,真的把所有空間發揮到淋漓盡致,景緻完完全全融合一體,毫無不雅,卻能興也。
我走到文學類;它在入口右方的最後頭。一路大概花了近百步,木質地板使我不敢踩得太用力,在這發出聲絕對是異類;因為前頭馬上有人的Nokia鈴響了,她慌了像飢渴般挖尋自己包包,惟恐天下焦距,頓時她真的蠻像外星人,看她更想直接跳進包包中吧!
終於到了我的最愛,的確是我的地盤,架上名字鮮少我不認識的,每位生平大知了解,沒讀過全部也略讀幾篇作品,親切感十足。我見到一位女子,曲膝坐在角落,沉溺於自己的書本,多人從她上頭繞過也未瞧過一眼,我在她的腳尖前蹲下,找一本鍾怡雯的散文集,她依舊沒有瞟任何一眼。我找了旁邊一點的空位席地而坐,前方便是她。她用一件褐色大衣蓋住自己的雙腿,只露出紅色的帆布鞋,上衣著一件典雅的白色棉質長袖,一頭黝黑的短髮,燈光照著髮線一條條黑裡透出黑陶光折,瀏海順著額頭而下,輪廓由臉頰至下巴,一株美麗的百合靜靜的開著芬芳。她拿著是一本駱以軍的小說,難怪對她的熟悉更加微妙(作者為我的學長亦老師),不過我想應該沒有太多《一頁台北》的劇情,還是低頭看我的鍾怡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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飲下一杯鴆吧!
止的不是我的渴
而是我的夢
囚禁深情的枷鎖
海樓石般無力
蝕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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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又夢見妳了。我不知沉溺了多久,只是一碗濃郁的高湯乾進肚,一種相思逐漸蓋過其他味蕾。一處閑愁,抽刀斷水水更流。
一株隨風凋零的玫瑰花瓣,不見花蕊,正如無法感受心跳聲,在夢,蝕一切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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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天回到家。算算別去家門也近兩個多月吧!先別說樹林火車站變得不是我印象中的樣子。
我家是一棟公寓,要進家兩道大門,在外頭的是一面銀白色的鐵門,再裡頭則是一面深咖啡的木門。說起這木門,在我有記憶以來便沒換過,年紀說不定還比我大。鐵門是後來才裝置的,這棟公寓家家戶戶都是如此。我們家似乎是最後才裝上這牢,因為木門不久前才遭損害;母親說小偷沒拿走甚麼東西。難怪木門會鎖的下方皮被削起,要不是他技巧太差,不然就是氣憤白搭了時間破鎖,索性損門留個紀念。那塊補丁一直跟著歲月在那。
這一次回家,鐵門的鎖在門的左方,很理所當然的開啟門。接著鐵門往後推,整個身體往右內側進去,想握住手把的樣子,卻擺了空!門把是在左側。我搔了頭,不以為然,反正可以進去就好。晚餐和父親出去吃完飯,回到家,我走在前頭準備開門。鐵門依然很順著開,但正要開木門時,又撲了空!父親在後頭笑著:不習慣齁!
原來這木門的門把真換了邊!其實想想,這麼十幾多年的奇怪設計,怎鐵門開關在左,木門則在另一頭....在知真像前,我還在想,讀到大三,是我老了嗎?開個門都會撲空。哈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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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植物看起來並沒有甚麼艷麗之處,綠綠的一團,有些還帶點黃色,葉的形狀有點像愛心,其實長相並不差,卻時常拿來布置廁所。常想這樣是一種品味嗎? 我聽說它有毒,但不知它毒在哪,在廁所摸過多次也未曾暈倒過,還是說,要告訴我此地不宜久留?

記得我們教室講桌上擺了一盆黃金葛,用一個鱷魚形狀的馬克杯裝著,綠色的大鱷腦上長滿曲彎的黃金葛,並不太了解主人的用意,也許是她前男友送的,想毒死他大腦;黃金葛數量並不多,卻也剛好唯美。說真的,國三這段時間,真是煩悶,無聊的讀書,望著那株黃金葛恣意的生長,好不快樂啊!

某一天的夜晚自習,我正坐講桌前方,赫然發現黃金葛在對我微笑,有的則在哭泣,眼神透露出令人垂憫的心情。竟然有人在葉的上頭畫起面容,每一筆可說是生動,如再來一陣微風便栩栩如生吧!沒多久,這陣風真來了,似乎它的主人瞧見此創作!她在講台上板起臉孔怒吼:「全班站起來!」我真瞧見那幾片葉子的活現。全班站了起來,她要我們自首,到底是誰幹了這檔事,其實大家都知道是誰幹的,不過沒人敢言,都低著頭,聽著台上人發瘋;頓時,有一陣竊笑聲從後頭傳來,可真惱怒了咆哮者,導師大吼:「笑甚麼?」;這位勇者竟回:「我不能笑嗎?」。我實在快憋不住這種笑果十足的氛圍了。最後兇手是誰也不重要,這位同學後來被叫了出去,批啦啪啦在走廊續演另一齣,我前方的黃金葛似乎挺捧場的一直微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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澎湖就這家電影院,沒有第二家。一彎進去,會有一個大的長方體柱,四面貼著正上映的海報,可以轉它,但相當的厚重。要到售票口前,必須跨過五、六個木製的灰黃小階梯,不知是材料問題,還是歷史長久,斑黃像一張舊的照片,最突兀的便是那四張新穎海報。一上平台,右方凹處擺了四張電影椅子,每隔幾年,原屹立不搖也都不禁隨時間歪斜、壞毀、脫落;正對著便是一片玻璃製的售票台,紅色的簽字筆清楚寫著各廳放映時間;窗口很小,像老鼠洞般微妙,低到必須彎腰購票。左邊往上便是放映廳。在往上之前,會經過販賣部,過腰的透明櫥窗呈列各式的餅乾、零食,大概只剩軍教片中看得到此光景吧!而又上頭,有一台不是很大的爆米花機,裡頭推滿黃得嚇人的東西,像是好幾年未刷過的牙齒,不是讓人有太多垂涎。

這電影院的設計也特奇怪。往上的樓梯大致可分三個平台,往上十幾階,有一個小岔路,順著往上再轉彎便可到放映處,如往右拐,再下了樓梯,然走數十步則是廁所,廁所的入口設計像美國西部酒吧的推門,只是這裡能喝甚麼?自己想吧!!至於這長長的樓梯最上頭,竟是一個弔詭的神龕,兩盞紅紅的燈光閃爍,朦朧間還以為神明在跟我微笑。不過並不會走到最上頭,到了第二平台,轉九十度便是該來的地方,只有四個廳:金、銀、財、寶。寶廳可說是一個寶貝啊!永遠長不大的孩子,在最後幾排,椅子還沒放到三分之二,膝蓋則已頂到前方椅背,此刻測量自己是否纖細再好不過;更別說椅上的日月精華,每一處的水漬,都像在跟我訴說著故事。不過更怕的是,如這一垮,我是不是就掉到別有風味的酒吧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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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轟隆隆……轟隆隆……」每當這輛火車經過時,電視不管開多大聲,這幾分鐘,永遠是默劇。八零年代的火車,早在九零初一一淘汰,至於還有甚麼聲響能晃動慘白的窗?大概只剩他吧!

「其實要很謝謝你,當時替我擋那一掌」母親有點不好意思,語氣漸弱的說完這一句。父親不曾打過母親,我則挨了不少次拳腳,像是溺了水的螞蟻,捲成一團,咳著上氣不接下氣的泣聲。不太記得哪一件事腦惹他,依稀記得小二時,作業本曾被撕毀,雪花般的散落,那時眼淚沒有水流直下,凍住似的凝在眼角,緊握手上的鉛筆抖動著,ㄆㄧㄚ一聲斷成兩截;他馬上推倒我,狠戾踹上一腳,要不是倒於地,應該早已逃之夭夭。

母親搖了頭,並笑我活該,因為不是這件事。原來是在小學三年級,在有記憶以來,父親總是六日不在,平日五點搶走卡通時間,看著一群被我咒死的中華職棒球員,恨不得這些人過馬路時被車撞死。星期日的晚間,母親時常在客廳等他回來,眼神透露不出一絲懊悔,微弱的一盞燈下,瀰漫著無奈,連桌上的水都有點灰。這次過了一夜才回家,早晨轉動鑰匙的聲響驅走寂靜,我爬起在門縫窺視;他們兩目相對,母親詢問為何現在才回家,他則順手拉下領帶,草草回話,一臉不爽女人管那麼多。早上的那一幕我還記得,並不喜歡他的口氣;到中午,他開啟電視,我一臉不屑的走過說:「又在看一堆死人!」語氣似乎觸怒到他,一個耳光來得及時,一聲如敲實的安打,只差牙齒並沒飛到外野。

「轟隆隆……轟隆隆……」不知為何這輛火車在下一秒又響起,他口中的謾罵隨窗震動,眼前滑稽的默劇,才恍惚它還未完全淘汰,就如他還在一樣,一直晃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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